nowelie

AO3:nowelie

蚂蚁


 

*原作背景稍有改动


 

高专三年级毕业,高二年级也一起参加了学长学姐们的毕业式。说是毕业典礼,其实只有三个人而已,夜蛾在礼堂里念完致辞,大家聚在一块随便吃了一顿,拉面和饭团什么的,反正以后也不是不会见面,伤感的情绪并不多。快吃完的时候由基提议晚上去新宿的酒吧,夏油在桌子底下踢五条小腿,问他要不要一起,五条放下杯子,反问为什么不去。大家便都去了。

 

硝子不止一次提醒过夏油,总是顺着五条,他会倒大霉的,夏油每次听了就是嗯嗯啊啊的笑着说是啊是啊,但五条要他一起干什么,他从来不拒绝。

就像现在,喝大发了的五条在酒吧里耍酒疯,抢了驻唱的麦在台上唱歌,若要唱的好也就罢了,偏偏五条是个天生的音痴,一首summer dream唱得四六不着调,由基和硝子嫌丢脸,早早混进了人群,只有夏油仍然坐在卡座嚼冰块。底下有人起哄,大部分是女孩子,夸五条帅,让他再跳个舞,男人们则都不满地轰他赶紧下台。但五条不管,手指指着夏油的方向,唱得声更大,最后实在累了才下来。回到卡座,五条一把抱住夏油的腰,头埋在他腹间,问他自己唱得怎么样。

驻唱重归原位,换了首热烈的歌,周围的灯光忽明忽灭地扫到每个人的脸上,大家扭动着身体,表情迷茫又狂妄。夏油拍着五条的头,说他唱得像个傻瓜一样,五条没听清,突然抬起头,说啊?他什么也听不到。夏油再说什么,五条再说什么,大家就都听不到了。

 


回到学校,夏油五条和硝子都是三年级生了,每个人都被分配了不同的任务,各自完成自己的使命,除咒,除咒,除咒,满日本奔波。

八月份正是一年最中最热的时候,三人难得在学校里碰上头,等待新任务的安排。

教学楼前的榕树郁郁葱葱,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入湖水中,三个人的身影斑斓地在水面上浮动。五条从灰原那里抢来冰棍分给大家,硝子却说那是小孩子的玩意,从口袋里掏出烟,越过五条,问夏油要不要来一根。夏油接过,夹在手里。硝子幸灾乐祸地给五条使眼色,说这才是男人呢。正要给他打火机,就见夏油把五条手上的冰棍也给顺了过来,奶油滴落在两个人的指尖,他若无其事地舔了一大口,跟五条说以后少欺负灰原。五条说这怎么会是欺负呢,扭头就跟硝子做了个鬼脸。

硝子点上烟,又翻出那句老话,夏油,你以后肯定要栽在五条手上的。

夏油仍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没办法啊,又说五条现在要比我厉害了吧,以后明明要靠他保护我呢。

硝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不远处的云,懒洋洋地说,想得美啊你。

五条在一边手忙脚乱地擦裤子上的奶油,一面瞪着那两人,抗议着说不要那么光明正大地讲我坏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诅咒的成因再过离奇复杂,见识得多了,最终都会变成麻木。但因为人类感情的复杂化,诅咒也进化出了相应的等级,仅仅简单的除咒并不等于结束,消解作为人类的咒恨才是最根本的,可是负面的感情又怎么可能根除,咒灵仍然势不可挡的强大,所以好像只有变得更强,才能解决一切,如此一来,除咒这种看似程式化的事,其实是没有尽头的。

硝子虽然能用反转术式治疗,但也受过一次重伤,加之本来就对除咒一类的任务兴致不高,更是借机赖在学校里。

遇到夏油时,她正在准备考医师执照。夏油胡乱翻着她的书上的化学符号数学等式,问她除咒岂不是更简单。硝子翻了个白眼,说五条那小子也是这么说的,你们两个懂个屁。

悟回来了?夏油突然坐直了身子。

前些日子。硝子把书抢回来,又掏出烟点上,说是因为一直在出任务实在太累,所以直接翘班了,又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结果刚回来住了一天就被夜蛾发现,直接被发配去了北海道一带。

北海道啊,夏油拨开烟雾,说好久没回家乡了。

忘了你老家也是北海道了,怎样,要趁机带五条回家吗?硝子嘿嘿笑了笑。

以前倒是说过,要去海边玩,还想以后有海边的任务可以一起做。夏油打了哈欠,道,他是京都少爷嘛,对海可是很羡慕的。

喂喂,什么以后啊,说得好像到此为止一样。硝子白了他一眼。

悟又变强了。夏油没有正面回答。

你不也是吗?硝子弹了下烟灰,漫不经心道,同级的两人升入特级,会显得我很没出息哎。

要保护普通人,就不得不变强。夏油看着沿着窗台爬上来的蚂蚁,继续道,不然就只有被人踩死的份,悟本身就已经很强了,不会出差错,所以可以由着性子来翘班。

强大的咒术师也好,弱小的普通人也好,不都是一生下来就已经决定好的了吗?现在讲这些也没有意义。对了,硝子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兴致,上次从酒吧回来你们去了哪里?我可没见你们回来。

去开房了哦。夏油伸出手,对硝子说,给我也来一根。

硝子把烟头凑过去,给夏油点上,兴致勃勃地催促他,继续继续。

那个笨蛋,吐了我一身,当然要找个地方洗干净了。夏油盯着指尖亮起的红点。

然后就做了?硝子的呼吸急促起来。

想什么啊你。夏油站起来,手肘搭在窗台上,影子在地上拉出一长线。他闲闲道,就算想做什么,面对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人也没法下手吧。

所以?硝子大失所望地耸耸肩,也只有你有那耐心。

谁让他一直赖着我,夏油顿了一下,像要说服自己一般,继续道,毕竟一个人除咒,真的很无聊。

硝子把书扔过去,没好气地笑道,我和悟两个人偷懒就好了,三人组里你可要负起责来。

夏油却好像没听到,他吸了口烟,缓缓吐掉,皱眉盯着黄色的滤嘴,对硝子说,这个也不好抽啊。

 


夏油再见到五条,日期进入九月末,即便是秋季,东京还是热度不减,空气中像结了一张粘稠的网,每个路过的人被裹上咸湿的汗液。

两个人在新宿的地铁口遇到,一起吃了荞麦面。夏油问五条北海道之旅怎么样,对方恹恹地翻搅着面汤里的葱花,说那当然是没有和杰在一块好玩了。

夏油托着腮,盯着店面墙壁上的空调,冷气将宣传单的一角吹开,呼啦呼啦地响着,他说那你也不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啊。

五条听了噗地笑出声,拿筷子戳夏油的额头,说你很肉麻,突然讲什么永远不永远。

夏油不动声色地躲开,笑笑,说是哦。

吃完饭出来,时间还剩下不少,夏油打算去剪发,五条想去玩小钢珠,最后两个人站在十字路口猜下一个红灯后驶过车辆的车牌号,因为是婴儿车,所以一起去了电影院。

负一楼的检票口指示有成人影厅,五条去买了套票,夏油抱着爆米花,骂他神经,不是说好要看星球大战吗。

把可乐换成啤酒就好了啊。五条一脸无辜地去跟售票人员套近乎,不仅换了啤酒,还顺了一口袋纸巾,说是做好万全准备。

成人录像,就是这个那个,那个这个的活塞运动,五条这样总结道:但我们或许可以从中领会一些新的除咒方式。夏油任由五条鬼扯,一面扯着他的袖口走到票号上的座位。

影厅里冷气开得足,前座里的情侣紧紧贴在一起,没多久就发出了和银幕里的演员同频的响动。暗影里,夏油和五条的手几次在爆米花里触碰,却像磁石的同极立即分离。

但没多久,夏油感觉到自己的小指被人握住了。

勃起了吗?五条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笑声像电流一样顺着耳洞传感到夏油的小指。

当然没有。夏油试图把小指抽出来,却没有成功。

你干脆去当和尚吧。五条仍那么握着,眼睛盯着屏幕,像是要在那上面烫出两个洞。我可是硬到不行呢。他说。

易拉罐发出清脆的响声,绿色的瓶身在荧幕亮起的瞬间格外刺眼,五条的脸也在那一刻像一抔羸弱的雪。夏油鬼使神差地反握回去五条的手,指尖覆盖在他的脉搏上,血管的跳动震颤着自己的心脏。

他匆匆松开手,说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五条听了哈哈大笑,被前座情侣扔过来一罐空可乐瓶。

从影院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拥挤的道路上,然后在地铁站分别,临走时五条突然叫住夏油,问他要不要再去酒吧。

要去剪头发。夏油已经上了车,听到五条的声音转过身,周围上下车的人把他挤到栏杆的位置,他摇了摇头,比划着遮住脖子的长发,道,天气太热了。

留起来吧。地铁门关上,五条仍然站在原地,隔着玻璃,夏油看到他挥了挥手。

 

 

五条一副永远不会输的样子,实事似乎也是这样,他强大到高层也对他有所戒备,背地里商讨过几次“若五条悟背叛要如何应对”的设想,但夏油则不同,他听话、认真、可靠,是唯一可以牵制五条的挚友。

听到高层这样评价自己,坐在酒席中的夏油低低笑出声,隔壁桌的人听到,皱起眉头,说杰你也是这样想的吧,五条那小子自视过高,反而搞得我们像是他的狗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耍得我们团团转,这世界上会除咒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咒灵没办法清除干净的话,那就清除人类吧。夏油笑着和他碰杯。

唉?你是在开玩笑吧。四十多岁的男人明显紧张起来,随即又卸下肩膀,大大咧咧地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扯着松开的领带,不痛不痒地感叹道,是在开玩笑吧,吓了我一跳,你啊,还是跟悟学坏了。

当然是玩笑了。夏油收起笑容,把散下来的头发往后拨去,头发又长了,他挽成一个髻随意扎在脑后,时而搔动着皮肤,提醒他想起那个让自己蓄起来的人。

类似的商讨会断断续续开了几次,有人建议培养新一代最强,有人提议用诅咒制衡,大家郑重其事地讨论着无法实践的空谈,结论总是在狼藉的饭桌上无疾而终,一遇到棘手的事件,还是会不约而同地扔给五条解决。

毕竟五条悟是最强的。

所以,如果最强的五条悟所要服从、所要保护的就是这样的一群人的话,那正义究竟是什么,还是说,正义本身就是人们制造出来用于满足自我的幻想物。

那打破正义的话,最强又会何去何从,那张天真傲慢的脸上是否也会流露出伤心失望和不知所措的脆弱表情。

夏油用冷水洗了把脸,压抑住内心突然涌现出的施虐的快感。

 

 

硝子看到夏油的打扮,第一反应仍然是不可理喻,问他选什么不好,干嘛要coseplay和尚。没等夏油回答,复讪讪道,该不会是五条的建议吧。

夏油有些头痛地吸着烟,为她为什么不干脆地问些正常人都想知道的问题,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另一条道路之类。

因为只是烟友啊烟友,烟友没必要了解到挚友的程度,不是吗?硝子吐出一串烟圈,向夏油展示自己新学的技能。

所以之后受伤的话能拜托烟友你帮忙治疗吗?夏油笑着问。

你没有胜算的。沉默了许久,硝子这样说道。

 

 

而所谓的挚友,就是即便理念不同,也不需要再多加解释的关系。

一年前的酒吧,醉酒后的五条像一条章鱼,四肢紧紧吸附着夏油的身体,彼此的呼吸相互交缠,但却如同被海浪拍打的船,永远无法靠岸。love hotel的隔音并不好,墙壁薄得像纸皮核桃,隔壁房间的动静分毫不差地落入两人耳中,角落里有咒灵出现,它们在暗影里嗤笑英明神武的五条悟原来也会像普通人一样发情。夏油漫不经心地操控着手头上的咒灵,将那小小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蚂蚁轻易杀死。

他们什么也没有做,未来他们也不会做什么。

想到这些,夏油理了理身上的袈裟,之前被血溅到的地方已经凝成黑红的斑块,怎么也洗不下去。

此刻五条正在塔顶等着他,等下不耐烦恐怕又要把房顶轰穿,夏油深吸一口气,笑着快步走出去。

去见他的挚友最后一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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